这个秋天 那个冬天
深秋下午的墨尔本柯林斯街上,到处都是步履匆匆的人们,加上时不时的秋风和阵阵小雨,使行人脚步比往常更加急促,人群在毫无规
深秋下午的墨尔本柯林斯街上,到处都是步履匆匆的人们,加上时不时的秋风和阵阵小雨,使行人脚步比往常更加急促,人群在毫无规律的流动中不断的变化着队形。
太阳也时不时从乌云后探出脑袋,好像提醒人们白天的脚步还有一截,更像是一个看客,不愿意错过他俩久别后的重逢。
她还是那么纤瘦,由于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,使她的脚步略显吃力。
他变了许多,身体健壮匀称不像以前那么肥胖。穿着考究,拉着一个小型公务箱,站在路口淡然的等待着交通灯放行的信号。
她在那一头,他在这一头。
她注意到了他,他也看到了她,熟悉的眼神,他脸上自然的显露出一丝喜悦,她脸上泛起了一阵不自然和紧张。
交通灯暂时隔断了他们,发出的富有节奏的响声,似乎在为他们的见面奏着尴尬的乐曲。
他想到了十年前她撇下自己和三岁的女儿回中国去追寻她的梦想,享受自由的生活。过度的操劳和压力使他在短短五个月内体重下降了30公斤。
她回想起自己当时的任性和不成熟。回到中国后起初的轻松和后来的无奈,后悔。
应该是拥抱还是礼节性的握握手?她和他都在想。
通行的信号把他们拉回到现实中,看到他走过来,她留在了另一边。
风像是一个起哄的孩子,把落叶吹到一个地方,又一下子吹的到处都是,添乱于这一场本不该发生的相遇。
岁月毫无规律的雕刻在她脸上,身上处处可见。走形的身材,松弛的皮肤,花白的头发,明显的皱纹。让 四十岁的她看上去像已年过五十。
他穿着得体,由于比以前瘦了很多,显得年轻,加上四十岁男人特有的魅力,“玉树临风”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过分。
没有拥抱,她放下手里的购物袋,礼节性的伸出手,他也伸出手轻轻的握了一下。
她的手没有以前那么白净,明显能感觉出她手掌有些老茧。
她先开口:“你好吗?孩子好吗?”言语有些不自然,有些紧张,急促。
“都好,还不是老样子。我以为你在国内,你怎么样?”,脸上的微笑证明以前的爱恨,他都已经放下。
街道两旁的餐厅里已经坐满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,说着快要来临的冬天,说着自己或者别人的故事。
“四年前就过来了,一直忙,家里事情多,得照顾孩子,还要找工作。一直想联系来着,可是没有时间。”其实她内心更想说的是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联系”。大脑是个好东西,有时候可以帮助人们隐藏忧伤和尴尬。
风不轻不狂,雨不急不缓。
俩人尴尬的站着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过去的一幕幕在他俩心里翻涌,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“有时间,欢迎你和你家人来阿德莱德。来看看孩子,她经常会提起你,问很多关于你的问题,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!”放松的笑容,好像这十年的艰辛对他是不值得提起的小事。照顾孩子和父母的辛劳,工作上的拼搏,都似可以放置在昨天的夜空里,不被带入到今天美好的时光中,徒增悲伤。
“我以为你现在在墨尔本!一定会去阿德莱德的。也请你和你家人在方便的时候来墨尔本玩。”
“什么家人,父母前些年相继走了,现在就我和孩子两个人,她还养了一只猫。我出差,她就带着她的猫去她堂哥家住。”
她嘴唇有点颤抖,眼眶有点湿,她不知道说什么,在和自己婆婆相处的日子里,婆婆特别爱护她,如同自己亲生儿女。当时她决定回中国的时候,婆婆很多次拉着她的手哭着央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,留下来。可是任性的她没有考虑任何人的感受,只是想自由的飞翔,不想被家庭,孩子牵绊。所有人的劝说,当时她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过。
后悔?自责?抑或是自己这十年的的苦难,让眼泪快要流出眼眶。她转过身抬起头,让眼泪流回眼睛里,流进心里。又转过身,擦擦眼角。说:“这风,把灰尘吹进眼睛里了。”
“我该回去了,一家人等着我去做饭呢!要不你去家里吃饭吧?”
“不去了,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,下次一定。”
交通灯开始亮起了绿色的信号,她提起购物袋开始向另一边走去。
“再见!”他说。
她也回头努力笑着说:“再见!”
等到她到马路对面,回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想起没有留下联系方式,本想大声叫住他,可是话语还没有到达嘴唇,眼泪已经夺眶而出,流到了嘴角。放下购物袋,她蹲在马路边,失声痛哭起来,尽情的哭着,好像她是在没有人的墓地独自悼念着什么,她也说不清。
那张十年前 一家三口的一张照片,放在她钱包一个隔层里,那么厚重,那么光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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